彭雪華 嘉藝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必須增強文化自信,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在四川這片古老而又充滿活力的土地上誕生的巴蜀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篇章。巴蜀文化在中華文明的連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的形成過程中,貢獻了自身的力量。
巴蜀,作為歷史地理概念,主要對應現今四川省與重慶市,其文化影響范圍亦擴展至周邊區域。而巴蜀文化的形成,是一個歷經數千年交流融合、兼容并蓄的復雜過程。在戰國時期以前,巴文化與蜀文化作為兩個獨立的文化體系,分別在各自地理區域內發展,但在長期的交流融合中相互影響、滲透,使得巴文化與蜀文化逐漸融合發展。
悠悠歷史長河中,巴蜀地區憑借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成為中國古代重要的經濟文化中心之一。三星堆、金沙遺址等重大考古發現,不僅揭示巴蜀先民高超的青銅鑄造技術和獨特的藝術審美,也展示了他們與中原及周邊地區在文化領域廣泛交流的成果。秦漢時期,巴蜀文化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其不僅在推動地方經濟發展上取得顯著成就,還在藝術、科技等多個領域綻放異彩。此后,巴蜀文化歷經多個朝代的洗禮,不斷融合外來文化的精華,形成自己獨特而豐富的文化內涵,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巴蜀文化,與中華文化的共性高度契合,是中華文明“五個突出特性”的縮影。
源遠流長,薪火相傳
突出的連續性意味著文明一脈相承、未曾斷裂。而巴蜀文化的連續性體現著深厚的歷史傳承和文化積淀。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江造就了從巴山蜀水到江南水鄉的千年文脈,是中華民族的代表性符號和中華文明的標志性象征,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
巴蜀文化的發展歷程波瀾壯闊,源遠流長,充分展現其連續性的特點。早在先秦時期,巴蜀文化便已與中原、齊魯等并列為中國七大文化區。秦并巴蜀后,為巴蜀地區和中原的經濟文化交流打開了大門,使中原地區的先進生產技術大量傳入;唐宋時期,巴蜀文化迎來文學上的繁榮發展,群賢畢集,杜甫、高適、劉禹錫、陸游等紛紛在此留下文學佳作;元明清時期,巴蜀地區的文化更加貼近民眾生活,川劇、茶文化、書院教育等獨具特色的地方文化不斷涌現;近代以來,巴蜀文化經歷現代化轉型過程,面對西方文化的沖擊和現代社會的變革,積極吸收新的思想和觀念,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逐漸走出一條具有中國氣派、獨具巴蜀風格特色的巴蜀文化建設道路。
革故鼎新,與時俱進
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創新性,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守正不守舊、尊古不復古的進取精神,決定了中華民族不懼新挑戰、勇于接受新事物的無畏品格。巴蜀文化同樣具有創新性,巴蜀兒女對新生事物勇于探索與接受。
經濟貿易方面,巴蜀兒女打破陳規,積極探索。古蜀人開創以成都為起點的“南方絲綢之路”,讓成都與洛陽、長安一起躋身世界最大城市行列;北宋時期,由于經濟發展需要,成都開始使用“交子”代替鐵錢,由此開啟世界紙幣時代。
科學技術探索方面,巴蜀兒女勇立潮頭,爭先競好。戰國時期,李冰父子敢為人先,修筑都江堰,為農業發展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古蜀文化的青銅冶煉、造紙術、篆刻技藝等均顯示出古蜀人卓越的創新能力。
文藝創新方面,巴蜀兒女守正不守舊,歷史上巴蜀文人大顯創新之姿。司馬相如所作的《天子游獵賦》成為最具有代表性的賦體文學創作;陳子昂作為唐朝文風改革第一人,提倡漢魏風骨,成為“古文運動”的先驅;李白的詩實現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相結合,將唐詩推向高峰;蘇東坡勇敢突破對詞的傳統認知,帶著北宋詩文進行了一場革新運動……此外,在農業、建筑、藝術等多個領域,巴蜀人民也都表現出不俗的創新精神。
同源共流,一脈相承
巴蜀文化經過與中原文化長時間的交往交融,逐漸匯流融合于中華文明中,體現其與中華文化同源共流,遐邇一體。2023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來川視察指出,三星堆遺址考古成果在世界上是叫得響的,展現了四千多年前的文明成果,為中華文明多元一體、古蜀文明與中原文明相互影響等提供了更為有力的考古實證。從考古學家研究判定,可發現三星堆的玉琮、玉璋、銅罍等青銅器深受良渚文化、二里頭文化以及殷商文化的影響,三星堆與中原文明及長江中下游文明之間存在錯綜復雜、緊密相連的關系,這些珍貴的器物正是中華文明多元性融合歷程的見證者與記錄者。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統一性,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各民族文化融為一體、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牢固凝聚,決定了國土不可分、國家不可亂、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斷的共同信念,決定了國家統一永遠是中國核心利益的核心,決定了一個堅強統一的國家是各族人民的命運所系。”巴蜀作為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的有機組成部分,長期以來都是維護國家統一的積極力量。在這個過程中,巴蜀地區的各族人民共同抵御外敵、建設家園,形成了共同的文化認同和民族情感,為民族統一奠定了堅實基礎。
海納百川,兼容并蓄
巴蜀文化具有突出的包容性,不僅表現在與不同文化的交往交流中,還體現在兼容并包的治學風格中。
環境與文化相交融,造就巴蜀人民既獨立又開放的歷史個性。在歷史的演進中,城市工商業及文化生活方式的深刻影響,讓巴蜀文化在靜態農耕與動態城市文化的交織中,展現出跨越地理界限的力量。古老的南方絲綢之路,便是巴蜀文化開放包容的見證,它讓巴蜀與歐亞大陸的聯系變得密切,展現了巴蜀人民開放包容的智慧。考古發現,中原銅樽、印度洋海貝、中亞銅面具流入巴蜀的同時,巴蜀的磁器、銅器等技藝也通過這條古老的絲綢之路外傳到夜郎、昆明夷、南詔等地,極大促進了技藝傳播與創新。
歷史上,巴蜀地區經歷過多次大規模的移民潮,移民帶來各自的文化基因,為巴蜀文化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古蜀文化、秦隴文化、中原文化、湖廣文化以及西南夷文化等多種文化元素在巴蜀大地交融匯聚,形成獨具魅力的巴蜀文化,展現了多元一體的文化風貌。
在學術和文獻領域,巴蜀文化同樣展現出博采眾長的包容性。唐宋時期,巴蜀地區成為重要的中國文化交流中心,宋代理學名家張栻、朱熹等人曾到訪巴蜀,講學授徒,促進巴蜀地區的理學發展;唐代大詩人杜甫晚年流寓巴蜀,創作大量著名的詩篇,豐富了巴蜀詩篇的創作;宋代愛國詩人陸游曾多次到訪巴蜀,寫下《劍南詩稿》等作品,反映了巴蜀地區的民風民俗。各地文人匯集一堂,充分綻放其多彩人文之韻。
熱愛和平,奮勇當先
巴蜀人民自古就有對和平的美好向往與憧憬。從眾多文人墨客的詩詞中能體會這一點,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中曾描繪“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草樹云山如錦繡,秦川得及此間無”;杜甫失意之際初到成都便感嘆,“曾城填華屋,季冬樹木蒼。喧然名都會,吹簫間笙簧”,這些描繪刻畫了成都和平安逸舒適的環境。這種和平性為巴蜀兒女在這一地區長期和平共處提供了深刻的文化底蘊和支持。
巴蜀人民始終是和平的建設者,自古以來就反對分裂和割據,為維護國家統一和領土完整作出重要貢獻。秦時,巴蜀人民積極為秦的統一大業作出貢獻。巴蜀以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大量的人力資源,取之不盡的糧食、蜀錦、井鹽和其他軍用物資,有力地支持了秦的統一大業。宋人郭允蹈在《蜀鑒》一書中說:“秦并六國,自得蜀始。秦既取蜀取漢中,又取黔中,則斷楚人之右臂,而楚之勢孤矣。劫質懷王,操縱予奪,無不如意,于是滅六雄而一天下,豈偶然哉,由得蜀故也。”這是歷史上對巴蜀在秦朝統一中的重大作用第一次作出的中肯評價。近現代以來,特別是在抗日戰爭時期,巴蜀人民積極參戰,成為物資、兵源的重要供應地,對抵御侵略、保衛和平發揮了關鍵作用。
巴蜀文化的繁榮與發展,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生動例證,它以其獨特的文化貢獻,豐富了中華文明的內涵,增強了民族文化的自信心與自豪感。面向未來,巴蜀文化將繼續作為連接古今、溝通中外的橋梁,為中華文明的傳承與創新發展注入不竭的動力,讓世界更加全面、深刻地認識和欣賞中華文明的獨特魅力與輝煌成就。
(作者單位:西南石油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